杨梅熟了

我的家乡地处滚贝老山摩天岭脚下的杆洞乡,也许是此地海拔较高的缘故吧,这里的杨梅总是比县城里产的杨梅上市得晚,这也给城里的杨梅销售让开了一条好路了。
　　端午节前后,是家乡杨梅陆续成熟上市的季节。那时也刚好是山里的农友们忙完插秧的时候,家乡人为了舒活筋骨,上山去摘杨梅正好是散散心、舒活筋骨的好方式。于是大伙儿你拎起刀笼,我背起了竹篓,三五成群地向山里走去。但也有的人什么也用不着拿的,他们只图爬到杨梅树上吃个够,或者干脆靠在树杈上睡个懒觉,然后在别人背着杨梅回家的时候自己也悻悻地跟着回家了。
　　上山摘杨梅最好选在晴天,阳光不但能催促杨梅熟得更快,而且熟得透彻,如果阳光连续晒一个星期,无论你走到哪里,都能找到一棵红得发紫的杨梅。摘起来,外面是灿烂的紫,里面是透彻的红,酸甜之间还夹杂有一种硬扎的感觉,甚至有阳光的味道,那种惬意儿才让你感觉到阳光是万物之源呢!
　　不过晴天去摘杨梅也担一些风险,蛇和黄蜂往往就能让你防不胜防。挂在树上的蛇以竹叶青居多,据说青蛇是通人性的,所以专门找人们常去的地方逗留。青蛇是毒蛇,它的颜色和树叶很相似,不易被发觉。所以在上树之前,有经验的人定会用石子向树上砸去,若有青蛇,它听到动静了会慢慢地滑落下来。若是小孩,只顾抢摘杨梅,有时猛然遇见青蛇就横在眼前,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,常让孩子们吓得掉下树来。好在它并不主动攻击人,如果你沉得住气,它就会慢慢地滑走。黄蜂可要比青蛇霸道多了,它们的巢穴也总挂在杨梅树的枝丫下,哪枝杨梅结得多结得好它才在哪枝结巢,非常独断,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倾巢而出,把你从它的“地盘”上哄赶下来。还有蚁巢,你也千万不要马虎,一旦碰砸了,你可要及时下树,要不,一旦被蚂蚁围住,那就更惨了,就因为它们小,所以可以从不同方位“入侵”,使你招架不住,有的小孩就因为大意而常被蚂蚁逼下树来。
　　不上山去摘杨梅却又能吃上好杨梅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在近傍晚时,拿一张网床搭在村头的枫树下纳凉,或坐于石凳上聊天。黄昏时分,摘杨梅的人们在温情的晚霞中纷纷下山回家。这时用不着你开口,摘杨梅的人自个儿叫你吃他摘来的杨梅,你吃得越多他就越高兴,说明他摘来的杨梅不酸,好吃。如果他所摘的杨梅无人问津,那他就觉得很没有脸面,这时你可以主动地抓几把放于自己备好的食品袋,并说“好吃,不酸”的话儿。这时你可以任选几个人的杨梅来品尝。吃了以后还不算,他还叫你多抓几把放在口袋闲吃。有些人赖着吃,有的人却送给别人吃,这也算是一种风俗吧!
　　在家乡人的眼里,杨梅树是最神圣的了。家乡人伐木垦荒,拌山砍杂,开路修道,只要遇到杨梅树,一般都绕着走,留着它。如果路旁道边有小的杨梅树,生怕别人砍掉,还用杂草在树上打一个飘。田埂边树木遮阳,影响禾苗生长,按理说是不能留有树木的,但如果田埂边有杨梅树,家乡人却把它留了下来。杨梅树既是绿化树,也是果树,在杨梅挂果成熟时,劳作之余,口渴了不用走很远就可以摘到杨梅,不必浪费时间到山上去悠转。现在吃杨梅是一种享受,困难时期吃杨梅却是为了命根子,那时粮食少,家里兄弟姐妹多,到五荒六月家里常断炊,母亲没办法只好上山去找野果来充饥,所得的果大部分都是杨梅,那时吃多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吃,现在母亲常在杨梅成熟时托家乡人带回来一些,吃了以后觉得昧道很好。不知这时是我的胃口好了呢还是家乡的杨梅好吃了呢?如今刚过了农历五月,又该是家乡杨梅成熟的季节了吧!
　　贺歌 潘土堡 中国绿色时报 2004-7-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