樟树魂

这里原是一片荒凉的黄土地,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连个地名也没留下,只因为这里长了两株大樟树,附近的人才唤此地为樟树坂。
　　这两株孪生樟树,很有些年数了。问村上的长老,都说他们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了。樟树遒劲挺拔,亭亭如盖,远远望去,就像黄土丘陵中隆起的两座青山峰。
　　樟树原来仅仅是两株樟树,后来它演绎出一个地名,成为一道风景。讲的人看的人多了,樟树就不仅仅是一棵树了。起先,在粗壮的树干上,有人贴些写着“天爷爷地公公保佑”、“福如东海寿比南山”之类的红纸条儿,后来有人说,这两株樟树已经成精了,有菩萨的心肠。于是这里的香烟就袅袅不断,樟树成了一方圣地,慢慢地它就有些名气了。
　　不知是谁先看中这块风水宝地,樟树终于有了一户人家相伴。这户人家在这块地里不知变了什么戏法,竟然发了家,人们都说是樟树精助的。于是,四方乡人纷纷向这里汇集,原来荒无人烟的樟树坂,成了一个人丁兴旺的樟树村。聚居到这里的人,或许穷怕了,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两株似有精灵的樟树上。他们大兴土木,建造了气势雄伟的樟树庙,塑了一尊漆金神像。从此,这里的香火就越烧越旺了。
　　樟树庙的香火引来了四方之人,卜运气问八字的,求医问药许心还愿以及求子的等等,都会虔诚地在樟树庙前叩拜烧香。凡进过香的人都说,那尊有樟树精附身的神像很灵,它有求必应有应必灵。这样一传十、十传百,传得百里内外的善男信女,无人不晓樟树村里有两株古樟,古樟树下有个樟树庙,樟树庙中的樟树精乐于施善普渡众生,引得香客纷纷烧香叩拜,使得香火熏黑了樟树村的天空。
　　不绝的烟火也使樟树村人开了窍,他们纷纷开饭店建旅馆办商店,香客手里的钱源源不断地流进了樟树村人的口袋。富了的樟树村人看着手中大把的钱财,都悔恨为什么没有早点攀上这两株摇钱树呀!
　　两株樟树在给樟树村人摇了好些钱财后,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,让庙里的烛火烧掉了。起火的那个晚上,全村人都起来了,望着熊熊大火,他们都跪在地上,顿足捶胸嚎啕大哭,那揪心裂肺的哭喊声与噼噼啪啪的烧火声混在一起,在樟树村上空久久回响……
　　事后,有人说,樟树精为大伙做了太多太多的好事,得罪了阴曹地府,所以让阴火烧掉了。还有人说,他们看到樟树精从樟树庙中漫飞出来,随后就一阵青烟腾空而去,可能是去为另一方人造福去了。
　　望着已成为一堆废墟的樟树庙,人们不禁反思,如果没有这两株樟树,这里还会有这个樟树村吗?樟树村人会这么发达吗?又如果他们不将樟树村弄得烟熏火燎,那这罕见的弥足珍贵的古树,会就这样消失吗?
　　樟树已永远不存在了。可是,樟树村还是叫樟树村。不知是因为人们怀念这两株樟树,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更改?这个地名或许会永远延续下去,只是后来的人们,或许不会知道这里曾有这样一个故事罢了。
　　杨建 中国绿色时报 2006-7-28